监管力推存量信贷资产盘活：ABS、城投贷款重组及核销或成重点
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杨志锦上海报道中央金融工作会议召开后，监管部门多次强调要“盘活存量信贷资产”。记者采访了解到，盘活存量信贷资产能够有效缓解银行的资本补充压力，其方式包括ABS、不良贷款核销等。存量贷款中房地产贷款和城投贷款占据相当体量，当前城投贷款的债务重组也是盘活的方式之一。据记者了解，对于存量融资平台不良贷款，监管部门支持银行通过核销等方式进行盘活，以释放新增信贷投放空间。盘活存量贷款、新增投向优化是信贷结构调整的一体两面，即推动金融资源重新配置，把一些金融资源从无效、低效的领域腾挪出来，投入到服务高质量发展的领域。中央金融工作会议提出，优化资金供给结构，把更多金融资源用于促进科技创新、先进制造、绿色发展和中小微企业，大力支持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、区域协调发展战略，确保国家粮食和能源安全等。做好科技金融、绿色金融、普惠金融、养老金融、数字金融五篇大文章。缓解银行资本压力中央金融工作会议10月30日至31日在北京举行。会议指出，盘活被低效占用的金融资源，提高资金使用效率。11月3日，央行货币政策司发表解读文章称，增强信贷增长的稳定性和可持续性，盘活被低效占用的金融资源，提高资金使用效率。要更多关注存量贷款的持续效用，提升存量贷款的使用效率。央行行长潘功胜11月8日在金融街论坛上表示，目前我国银行体系贷款余额超过200万亿元，社会融资规模余额超过300万亿元，过去几年，每年贷款新增20万亿元左右，社会融资规模新增30多万亿元。盘活存量贷款、提升存量贷款使用效率、优化新增贷款投向，这三个方面对支撑经济增长同等重要。分析来看，盘活存量贷款能够有效缓解银行的资本补充压力。一方面，如果银行资本充足率要保持稳定且按10.5%的最低资本充足率计算，每年新增20万亿的信贷，意味着银行业每年要补充资本2.1万亿。对于银行业尤其是中小银行而言，资本补充压力较大。另一方面，城商行、农商行的资本充足率已接近监管红线。金融监管总局数据显示，截至今年三季度末国有大行、股份行、城商行、农商行资本充足率分别为17.35%、13.36%、12.39%、11.94%，后两者资本充足率已接近非系统重要性银行10.5%的资本充足率底线。“我国商业银行面临比较大的资本补充压力，如果资本补充不及时，或者资本补充的能力受到制约，对银行进一步扩大信贷投放能力是有影响的。”工行原行长杨凯生去年底在中国财富管理50人论坛上表示。杨凯生还表示，近年来银行很难在股市直接增资，而是采用了发行资本补充工具的办法补充资本，但这带来两个新问题：一是部分资本补充工具的质量不高，风险抵御能力偏弱。一旦发生风险，无法有效吸收和抵御风险，并且由于结构复杂以及法律关系不清晰，清偿和退出的流程较长。二是资本补充工具基本由各类金融机构交叉买卖和持有，风险在不同机构和市场间传导，增加了系统性风险防范的复杂性。信贷ABS或迎新机遇在中央金融工作会议及央行反复提出盘活存量贷款之后，市场也高度关注具体的盘活方式。上海金融与发展实验室主任曾刚表示，对于期限占压长的金融资产，可通过REITs、ABS等资产证券化手段，加快资金周转，提高资金效率；对于低效、无效的金融资产，如不良资产或特殊资产，可通过债务重组等方法对资产进行盘活和重整。据记者检索，官方层面此前也在多个场合提及盘活存量贷款。如2014年5月30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提出，通过加大呆账核销力度、推进信贷资产证券化、改进宏观审慎管理等，盘活贷款存量。2016年1月召开的全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工作（电视电话）会议披露，通过资产证券化、不良贷款处置盘活存量贷款1万多亿元，并将新增和盘活的存量资金主要用于支持重点领域、重大工程和小微、“三农”等薄弱环节。总体看，证券化是未来盘活存量贷款的重要方式。时任央行副行长潘功胜2015年12月在中国债券论坛上介绍，截至2015年11月底，中国信贷资产证券化余额相当于贷款余额的0.5%，而同期美国的比例是26%。他认为，中国的信贷资产证券化未来发展的空间巨大。Wind数据显示，截至2023年11月15日，中国信贷资产证券化余额约9000亿，相比2015年有所增长，但占银行贷款的余额仅为0.37%，相比2015年还有所下降。杨凯生在去年论坛上表示，增强银行信贷资产的流动性是比较有效的方法，能有效分散风险。《巴塞尔协议Ⅲ最终框架》鼓励通过发行“简单、可比、透明度较高”的资产证券化，适当调低自留资产风险权重的方式增加流动性。信贷资产证券化将有效节约银行信贷投资的资产占比，增强银行的信贷投放能力以及服务经济发展的能力。回顾来看，中国信贷资产证券化业务试点始于2005年，当年4月人民银行、原银监会发布《信贷资产证券化试点管理办法》，标志着我国信贷资产证券化业务正式启动。Wind数据显示，近年来信贷ABS发行规模呈现稳步增长的态势，并在2018年-2021年达到9000亿左右的峰值。不过2022年规模腰斩至3567亿，截至11月15日，今年信贷ABS的发行规模为2931亿。信贷ABS发行规模下降主要是因为个人住房贷款ABS（简称RMBS）发行规模下降。Wind数据显示，2021年RMBS发行规模为4993亿元，占到信贷ABS发行规模的半壁江山，但2022年骤降95%至245亿，2023年至今零发行。“RMBS的基础资产是按揭贷款，而这两年房地产市场调整，按揭贷款断供增加，发行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。后续如果房地产市场恢复，RMBS的发行还会再增加。”某股份行资产负债部人士表示。与此同时，一些新的信贷ABS类别可能会重启发行。今年10月19日，杭州住房公积金个人住房贷款资产证券化项目“杭公-2023年第1期资产支持专项计划”在上交所成功发行，发行规模20亿元，入池基础资产全部为首套住房公积金个人住房贷款，筹集资金重点支持新市民青年人租房和购买首套房、保障性住房等刚性住房需求。中信建投首席固收分析师曾羽表示，这是时隔7年发行的首单住房公积金贷款ABS。虽然“杭公-2023年第1期资产支持专项计划”具有一事一议的特殊性，但也传递出积极信号，未来住房公积金贷款ABS和RMBS作为托底房地产市场的重要工具，发行恢复常态化或可期待。Wind数据显示，在今年发行的2931亿信贷ABS中，个人汽车抵押贷款是发行规模最大的品种，发行1672亿元，占比为57%；公司信贷类资产支持证券（CLO）发行465亿元，占比为16%；不良贷款ABS发行368亿元，占比近13%；个人消费性贷款ABS发行366亿元，占比超过12%；信用卡贷款ABS发行60亿元，占比2%。城投债务重组及核销另外一个方向则可能指向城投、房地产贷款的盘活。中央金融工作会议表示，盘活被低效占用的金融资源，提高资金使用效率。一些市场分析认为，以地产、融资平台为代表的部分领域不符合金融高质量发展的方向，低效或无效占用了过多金融资源，影响了其它领域获得金融资源的空间。从数据上看，城投、房地产贷款占据相当大的存量。央行数据显示，截至2022年末房地产贷款余额53万亿，约占各项贷款余额的四分之一。城投贷款方面并未有官方数据披露，中信建投通过对3381家城投公司的金融机构授信情况、共计54702条数据汇总计算称，所有商业银行在城投平台已使用授信额度大约53.2万亿元。随着房地产市场的调整，二者中的一部分贷款已劣变为不良。央行货币政策司11月3日发表的文章《始终保持货币政策稳健性，着力营造良好的货币金融环境》在回顾今年工作时表示，“配合做好地方政府债务重组化解，盘活存量贷款支持高质量发展。”由此看，地方债务的重组化解也可以视为盘活存量贷款的举措之一。其逻辑可能在于，银行对城投贷款展期后，可避免部分贷款恶化为不良贷款，进而可减少资本占用，银行相应可增加对特定领域的信贷投放。潘功胜在金融街论坛上表示，金融管理部门出台相关政策，引导金融机构按照市场化、法治化原则，与融资平台平等协商，通过展期、借新还旧、置换等方式，分类施策化解存量债务风险、严控增量债务，并建立常态化的融资平台金融债务监测机制。据记者了解，近期金融系统尤其银行支持地方债务化解的工作也已启动。银行参与地方债务化解大致可分为两种情况：一是对本行贷款展期降息；二是债务置换。实际上，2019年以来金融机构就通过展期置换缓释隐性债务风险，但有诸多限制条件。新一轮的展期置换则呈现新的特点：一是展期置换的范围有所拓展；二是主要由国有大行参与；三是置换的形式发生变化，此前可以通过贷款、城投债券、资管产品置换到期的债务，但新一轮置换主要是通过贷款置换到期的城投债券及非标。另据记者了解，对于存量融资平台不良贷款，监管部门支持银行通过核销等方式进行盘活。不良贷款核销对银行的当期利润影响较大，但其突出优点是能够快速降低银行的不良贷款率，释放新增信贷投放空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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